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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哈】礼拜二午睡时刻

礼拜二午睡时刻


角色属于罗琳,ooc属于我

不知道什么AU,儿童文学,假的西幻,假的drarry

设定是远行巫师德拉科墓园看守人哈利


插图: @杨陆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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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一般不会有人来拜访哈利·波特。


他的木屋坐落在高锥克山谷的一处偏远的荒地上,这个地区的阳光总是最晚降落在他身上,又极度吝啬地最早离开。木屋里没什么物件:一张矮床,上面铺着不厚的棉麻被子;一架子书,它们满满地堆了这个三层的小书架,有些薄得像仅由几片纸订成,另外的和外头荒野上的石块一样厚重;燃着烧水壶的炉子;以及一条棕黑色的、铺满了整个房间的毛皮地毯,在这个阳光不常光顾的屋子里发出一阵不易被察觉的霉味。


镇子里的人很少到这片荒地来,更少从哈利的木屋前经过,这大概和荒地的用途有关,以至于哈利是这块地上唯一的住户——活着的住户。这么形容似乎会准确些,毕竟在他屋子的后面还有些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冢墓。夜晚时,那些简陋的十字架在月光的照射下变得惨白,它们脚下的土堆也反出可怖的颜色。这种景象在白天也不会好上多少。


所以怪人哈利·波特才会住在那儿,镇上的母亲都这么和孩子们说,那个怪胎只能和鬼魂待在一块儿,就因为他小时候做了坏事受到了诅咒,额前的伤疤是恶魔留给他的。母亲们说到这儿,往往会露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她们用双手捧上孩子们的脸颊,继续说:所以懂了吗,你得乖乖的。


哈利·波特不介意自己成为镇里人教育小孩的反面例子,他宁愿自己属于这片荒地,宁愿去和睿智的幽灵们谈论他或者他们的故事。他的朋友之一,赫敏·格兰杰,就是一位极其聪慧的女性幽灵。


格兰杰小姐仿佛是看遍了世界上所有的书,她最遗憾的就是瘟疫让她没能读完那本《霍格沃茨:一段历史》。哈利第一次看到赫敏的时候是十二岁,而赫敏非常愉快地充当起了老师的角色,她教会被镇上孤儿院排挤的哈利认字,给他讲起无垠的宇宙和在高锥克山谷外广袤的山川河流。哈利喜欢听赫敏给他讲那些故事,可当小哈利向赫敏提起他想去远游的渴望时,赫敏会晃着她那顶蓬松的大波浪卷发,说:“哈利,那些地方太远太危险,而你呢——”她用透明的手指勾了勾哈利的鼻尖“——而你,哈利,你还太小了。”


现在的哈利已经是和赫敏一样的二十岁,赫敏早就不能用从前的理由去反对他了。二十岁的哈利仍在幻想山谷外面的世界,但他从成人那天起便不再和赫敏提起自己的“远游计划”;赫敏却变得激进起来,她时不时就会向哈利建议去试着翻过不远处的小山,或者仅是爬到山顶也好。她相信那样总会看到更多。


他们态度的转变很有可能“归功于”这片墓地和罗恩·韦斯莱。


罗恩是赫敏在哈利十六岁时遇到的男性幽灵,格兰杰小姐爱惨了他那傻傻的大英雄主义,于是迅速陷入爱河。毫无疑问,罗恩身上那种狮子般的勇气(“虽然有时候过于鲁莽。”赫敏评价道)极大地影响了他的女朋友。而哈利则是在被安排担任镇上无人乐意的墓场看守之后,被墓地的死气熏染得寡言,他每天的活动就是把自己泡在书中,企图成为第二个赫敏·格兰杰。


哈利十三岁生日时,赫敏建议他去买本书作为生日礼物,于是他用卖木柴节下的钱买了一本二手的世界地图。它是哈利书架的第一位房客,到现在也仍是哈利最常翻看的书。赫敏总是觉得,哈利还是十二岁时那个满心热情和勇气的小男孩,但他在这个地方待的越久,心底里向往大世界的小人儿就越死去一点,她只能在哈利翻看地图时看到那双绿眼睛重新亮起来。她对此由心地感到可惜。


哈利每个月从镇长那儿领到几个银币和一些谷物,而他想要的梦是离开这物欲横流的中部,去北方极寒的乌兰托伊,看雪山顶是否有苍鹰盘旋;去南方的种植园,看那些丰饶土地上劳作的人们是否和油画上一样成日挂着笑容;就算是风沙肆虐的西部也好过这儿。这个梦他从十二岁做到二十岁,也许等以后他比赫敏都要老上许多的时候,哈利也仍然做着这个梦,然后无法也不会迈出山谷一步。


偶尔也会有镇上的青年从外面远游归来,带回满马车的香料和布匹,哈利会在集市上看到那些归来的年轻人,他们坐在石阶上与欢笑碰杯,大声讨论东方星辰样的绸缎和女子们纤细如蛇的腰肢,航行途中不时跃出海面的大鱼,还有那些似乎有百米高的树。


哈利·波特也曾想过,自己会骑着一匹马驰出高锥克山谷,奔向雪山、森林和海洋,但他现在最好是赶紧回家,把水烧起来再做一锅蔬菜汤,伴着昨天剩下的肉干解决晚饭。如果他够快,他还能在天黑前读完那本赫敏向他推荐的《盖勒特游记》。



02
德拉科·马尔福经过这个山谷时,是六月的某个星期二。他在早晨走进繁华的小镇,集市上的商贩大声地吆喝着新鲜的货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海水与鱼腥混合而成的古怪气味。它让德拉科想起不久前经过的威斯考斯特,那个港口城市的味道和这里的约等——自由、广阔、明亮,但是该死的咸。他更喜欢山林和草原,相比起海洋来说。


他皱着眉头走过道路两边的摊位,身上的袍子粘上各式各样、从集市里带出的气味。德拉科闻到上好的新鲜果蔬的清香,他爱这个,那让他想到十月的森林,松鼠会在他头顶的树间灵活地跳跃,它们的尾巴在树叶上扫出一大片沙沙的曲子,而果香会与乐声一起被风带来。秋天总是最美的。德拉科狠狠地吸了一口他身后留下的果香味,然后他继续向前走去。


镇子的边缘总是风尘人士去的地方,面容精致的女子们打开窗户,垂下身子,用她们傲人的酥胸和糯软又甜美的转音邀请经过的每一位男性。她们穿着用有着复杂图案却廉价的布料制成的花裙,领口开得尤其大,那大片的粉白色就在窗口明晃晃地晃着,伴随姑娘们特有的香水气和咯咯笑声一齐飘向德拉科。他的淡金色头发总能吸引佳人们的注意,姑娘们向他抛出一句又一句甜腻的情话和赞美,她们尖着嗓音,用“上帝啊”和急促的喘息来表达自己的兴奋,夸赞德拉科比阿波罗更俊美,称那金发耀眼过镇上最昂贵的琉璃金杯。


“金发先生!请别错过我们!——”姑娘们挥着手绢,像银铃一样笑着。


德拉科并不想搭理她们,甚至没有一丝欲望去抬眼看一下窗口的姑娘们,他讨厌这片地方的胭脂味儿,飘在空中的粉尘呛得他直想快些离开。于是德拉科加快了脚步,姑娘们则更加卖力得挽留起她们的“太阳神”来,等到快要离开这片排房时,德拉科听到了几声模糊的叹气和下流话,看来女人们总算放弃自己了。


镇子的外面是一片巨大的空旷平原,安静得与一旁的小镇格格不入,就像是有屏障刻意将它与热闹彻底隔开。此时已经是正午,而在这块草原上却感不到一丝燥热,方才吹过的风甚至让德拉科裹紧了斗篷——古怪得不像是六月。再往前走去,野草逐渐变得稀疏,也很难找到草地里该有的小动物,偶尔可以听见从遥远枯木上传来的悚人鸟叫,而他仅仅是离开小镇走了不到半个小时。


德拉科有些累了,但他十分怀疑这个鬼地方是否会有房屋供他短暂歇息。他从一个月前开始往北走,因为他在书上念到北方的海湾里妖艳的人鱼有着能够蛊惑人心的歌声;那块高地上长着一种名为“索律”的神树,它们的树脂可以让人拥有一天内最被需要的幸运。德拉科在一个月前与南方的纳西莎通了信,告诉她请转达自己对格林格拉斯家小女儿的抱歉,因为自己不得不赶着动身前往北方。在将那封信系上猫头鹰后,德拉科草草收拾好行囊,踏上通向北方的卵石路。德拉科在心里算着,他与阿斯托利亚的婚期定在十月,在那之前有足够的时间让他返回南方。


他继续走着,这片地区已经没什么草木生长了,而他迫切需要一个地方能让他停下来喝杯热茶。德拉科已经不奢求用锡壶冲出来的自南方庄园的上好手工红茶,然后在这时,在六月某个礼拜二的正午,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座在荒野上显得格外突兀的小木屋。




03
哈利有午睡的习惯。通常,当太阳升到天空的最高点时,赫敏会穿过木墙并留下一句轻轻的“到午休时间啦”。但某些时候,她会强制没收哈利正在读的世界地图,以一种像妈妈说教的口气教训道:“哈利·波特!——你把它再从头到尾翻上一百遍,你也不会从这个该死的小屋里踏出一步!”格兰杰小姐还会用瘆人的眼神盯着哈利看,直到后者投降,将地图册放回到书架里,并保证立刻开始午睡,她的语调才会再次放轻,嘀咕一句“午安”,然后再飘出屋子去和罗恩晒太阳。


六月某个礼拜二的正午,当敲门声响起时,哈利敢打赌自己躺下还不超过五分钟,因为赫敏的声音还没彻底从他脑中散去。他们刚刚差点吵架,因为哈利第一百零二次拿起那本锈红色封面的地图,而赫敏再次嘲讽二十岁的他不如十二岁——“你连幻想的勇气都要没有了…上帝!我根本不知道这片地对你做了什么!”赫敏尖叫着说——他现在不想去回想这个。门外的敲门声依旧有节奏的响着,哈利不觉得来人是特意前来拜访他的,大概只是个忘记亲人的墓在哪里的扫墓客。这块墓地荒芜而且排列得毫无章法,哈利也只能能通过观察每座墓旁的鬼魂来知道谁被埋在了哪里。


哈利讨厌被人打扰午睡,因为这意味着他下午看书时很有可能犯困。于是他几乎是用了最大的力气毫不友好地把门甩着打开了,而这一举动明显吓着了来客——哈利看到他甚至把脖子往后一缩。


屋外的人是位高瘦的男子,他的头发被深色斗篷的兜帽盖住,但依然有少许淡金色的发丝从一边露出;他穿的袍子一直拖到脚踝处,用的布料一眼看去就不便宜,因为大概只有用成把的金币才能织出那上面似是星辉闪动的效果。哈利不记得镇上有这么一位年轻人,他全身没有一处像是属于那个世俗的山谷小镇;或许又是旅者,但哈利质疑这个猜测,因为来人没有丝毫风尘仆仆的样子。


他们就这样站着干瞪眼了好一会儿,直到那名男子开口了:


“打扰,但能允许我进去喝杯茶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无奈地皱起眉毛,这让哈利注意到他灰色的眼眸;那双眼睛好看极了,像是清晨太阳还未完全升起时青灰色的天际。那人估计是意识到哈利在看他,于是挑了挑眉毛,继续说:


“我还带着一只猫头鹰,如果可以,我想请你别介意我将它一同带进屋。”


说罢,他转头吹了声口哨,然后哈利听见翅膀扑腾的声音和巨大的风声,一只黑色的大鸟在他们上方盘旋着,最后落到了男子伸出的手臂上。哈利知道只有一类人才会养猫头鹰做宠物。


“你是巫师?”


男子稍微怔了怔,不过立刻对哈利回以一个友好的笑:“是的,我是个巫师。我正赶着去大陆北边的高地,你能让我休息上一两个小时就够了。”


哈利再次打量这名男子,那人手臂上的猫头鹰在这沉默的时间里低下脑袋啄了两次羽毛。哈利突然想到,远游的巫师一定到过许多地方,既然他请求在这儿歇上一两个小时,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邀请他讲点外面的故事?如果他有去过那本地图上提到的那些地方,就太棒了。


“请进吧,巫师先生。”哈利同样对男子笑了笑,转身向炉子走去。那上面的水壶正哧哧地喷着白气,哈利用布盖上水壶把将它提了起来,然后往被搁在一边的茶杯里倒去滚烫的热水,“我不常接待客人,所以屋里不是很整洁……”


哈利有些紧张地说着,而那人正四处打量木屋内部的布置,最后在思考了一会儿后,坐到了矮床的一角;他的猫头鹰则扑着翅膀飞上哈利的书架。这时红茶包也加好了,哈利真诚地希望来客不会嫌弃低劣的茶包,他还得靠这杯茶来换点故事呢!


德拉科接过木屋主人递来的杯子,他已经闻出里面茶叶的品质不好——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他想过这屋子里会是一片脏乱、主人的生活定是十分拮据;但他从未猜到,看守墓场的人居然会是位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男人。在那人开门之前,德拉科一直以为走出来的会是个脾气古怪的小老头。


年轻的墓场看守拥有一头乱糟糟的黑发,一双在屋内昏暗光线下看不准颜色的绿眼睛。德拉科突然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毕竟这不是个讨人喜欢的职业,更不适合年轻人去做。手上的茶正不断地冒出热气,德拉科把杯子移到嘴边抿了一口茶——恶,他果然还是受不了劣等茶的味道——于是德拉科把杯子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板上,他是不会再喝它一口了,德拉科发誓。而现在,他得想想要如何打发接下来一个小时的时间,毕竟他才是那个打扰人的旅者。


几乎在同一时刻,木屋内的二人都试图开启一段对话,然后在意识到对方也开了口之后,他们突然一起笑了起来。停在书架上的猫头鹰为这沉默的打破,满意地“咕”了一声。


“…所以说,你是从家里逃出来的了?”哈利有些吃惊问到,因为德拉科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叛逆的家伙。他们的交谈开始了大概有十分钟,然后在哈利的强烈要求下,德拉科现在正在讲述他这次远行的起因。

“不是逃出来,波特。我本来就在外面做些事情,不过偶然在诗歌里读到了一些句子,它们让我萌生出前往北方的念头。”德拉科纠正到,“我让克拉克给我母亲带了信…”


“克拉克?”


书架上黑色的猫头鹰拍了几下翅膀,又叫了一声。


“就是它,克拉克。”德拉科转向猫头鹰的方向,对它吹了声口哨,猫头鹰立即飞下来站到了他的肩上,“一名巫师至少会有一只猫头鹰,我们用他们来传递信件,速度比你们的马匹要快上许多。”


哈利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克拉克,后者炫耀似的抖了抖它的羽毛,又抬起脑袋发出了愉快的叫声。


“你可以摸摸它。”德拉科突然说到。


哈利的绿眼睛里流露出些欣喜又害怕的神色,他小心翼翼地向克拉克伸出右手,在快碰到猫头鹰黑色羽毛时突然停住了,大概是想着摸羽毛是不是个正确的做法。克拉克像是已经做好了被抚摸的准备,没有像意料中被摸羽毛的事实让它的眼睛困惑得转来转去,然后在哈利还没来得及收手时,它已经一喙啃上了哈利的指尖。克拉克咬的很轻,但哈利还是吃痛地叫了一声,而在一边的德拉科大笑着:


“波特,这说明它喜欢你!如果克拉克真的要啄人,你的手指会需要止血绷带的。”


在哈利木屋里待的时间远比德拉科预计的要长,他原计划在两点左右上路,那么天黑之前他很有可能已经走出荒地了。现在的太阳已经要快看不见,荒地的边缘被夕阳的颜色染出一种黯淡的黄,德拉科依旧坐在木屋里的矮床上,和从未走出过山谷的哈利讲着故事:


“……在到达这儿之前我我穿过一大片森林,但那里没什么稀奇的东西,就跟你们这儿一样。那些神奇的生物一般都在东方和北方,我听说东部有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它的山脚四季如春但山顶的白雪终年不化,山里有一类白蛇,它们只有一年的生命,总在冬季破壳而出,然后春天时变幻成女人的模样去引诱樵夫。当男人爱上她们后,她们会哄骗着男子将婚期定到冬天,而她们的生命正好在在那天结束,爱着她们的男人在来年春天之前郁郁寡欢而死。但是波特,别露出那种该死的惊恐的眼神!——东方的故事总是这种凄美的爱情悲剧,就像北方人总说些精灵的事,唯一不同的是精灵的确存在,而那些白蛇至今也没人证实是否真实,它们大概只是编出来骗你这种人的。”


德拉科一个下午提起的有些地方是哈利在地图上见过的,另外些是他完全陌生的,哈利从不知道原来南部平原上劳作的不是人类而是地精,而制铁的矮人们性格暴躁总是和顾客发生争执,德拉科与哈利讲起前几年发生的一件矮人工匠和巫师的事故——“他们在店铺前大打出手,魔咒和炮火乱飞!”——最开始泡的红茶也已经被德拉科喝完了,他甚至没有再去关注劣等茶的味道。


“…说真的,哈利,你真应该亲自去外边看看。”德拉科最后建议道。他不能留在哈利这里过夜,现在是必须起身的时候了,太阳落山已经许久,夜空中的繁星都开始眨起它们的眼睛。


哈利的眼睛又一下子暗了下去,德拉科想他自己是能明白哈利的苦衷的,从他们之前的谈话来看,哈利想离开这片土地实在是难于猎杀一条火龙。


但是德拉科必须得走了。克拉克明白它主人的意思,从书架上重新飞上德拉科的肩膀,他们一同看着面前有些失落的哈利。过长的停留导致德拉科要在夜幕里穿行,甚至打乱了他原有的计划,而他只在这个木屋里待了不过一个下午,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矫情得不愿离开。


最终,哈利还是开口了,伴随着一抹苦笑,他试探性地问:“一路顺风?”


德拉科看到那双绿眼睛里流出的无奈和感慨混合在一起,然后它们让自己的心脏重重地“砰”地跳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即将离开,会在几个月后到达目的地,然后再重新带着一肚子的故事回到马尔福庄园。那里不会有人乐意去听自己在路上经历了什么:阿斯托利亚是位高贵的女巫,她不会喜欢自己的丈夫的远游爱好,即便德拉科会在归途中带给她妖精商店里最华美的珠宝;纳西莎和卢修斯也更想让德拉科安分地待在家里。他的故事注定在讲出前就会腐烂。


然后德拉科又看向一言不发的哈利,这个可怜的年轻人被现实枷锁在高锥克,小山谷正把他变成一个呆板胆小的家伙。哈利一定不怎么做梦,因为他甚至没有在夜晚抬眼星空的习惯——就像是哲学家总爱仰望着夜空思考问题,那片被白色亮点缀满的黑布无论如何都能给人无尽的遐想。德拉科突然后悔起来,他居然忘了跟哈利提起那些他在树林中的夜晚,那时候可以透过厚密的叶丛瞥见一两点星光;或者站在林中空地上抬头,他的上方是从天际一路倾泻出的银河;那里还会有被朱庇特派下的凡间的白羊、公正女神举起的天秤、北方的大熊和他德拉科·马尔福的天龙。


哈利应该去看看它们。德拉科在心里想到。


他突然想起父亲教过他的一个咒语,下意识地开始吟唱;哈利听到德拉科低沉的念咒声,感到屋内突然亮了一些;等到德拉科完成吟唱时,他如愿地看到了哈利满脸的惊讶。


那是一整片的天幕,上面的星点多得让人眼花缭乱,像是天河落到了哈利木屋的天花板上。


远行的巫师在离开前留下一片星空和一句话。当他推开老旧的木门时,肩头的猫头鹰拍着翅膀飞向漆黑,而他对绿眼睛的年轻人说:“克拉克会把我的信带给你,那样你可以知道很多外面的故事。”然后他在道别过后转身离去,黑色的袍子融入了夜色。



04
怪人波特的窗前停着一只黑色的猫头鹰。


这是最近刚去过墓地的道格家的儿子们说的,他们家的老爷子在周三咽下了自己六十年中的最后一口气。下葬的日子被安排在周五,当抬着棺材走进那片险些被镇里人遗忘的墓地时,他们经过了波特的木屋,然后听到了猫头鹰的“咕咕”叫声。


“那是只怪鸟,我从未见过能长到那么大的猫头鹰,它的翅膀展开能有半个我长,”道格家的大儿子夸张地说,并比了个绝对不止半个他的长度,“就像这样——要我说,那猫头鹰肯定不普通,它们总是跟神秘的巫师联系在一块儿…”——他的突然压低声音,换上一种诡异的语调——“没准那是带着诅咒的黑魔法的象征!”


凑在一起的听众们脸色突变,他们瞪大眼睛看着一脸得意的道格家的大儿子,然后惊慌地转过头,开始纷杂地互相议论起来。


实际上,克拉克只是比普通的猫头鹰大上那么一点儿,哈利猜测这是因为马尔福庄园的食物给它提供了足够的营养。克拉克在今天早晨给哈利带来了德拉科的第二封信,哈利读完后,先给克拉克喂了一小把谷粒,再开始趴在床上给德拉科写回信:


德拉科:


很高兴收到你的信。克拉克真是只聪明的猫头鹰,它在送信时还顺带叫醒了我,(昨晚我没有关窗,它就直接飞了进来,然后开始用翅膀使劲扑打我的被子直到我坐起来)我敢保证它的叫醒服务做的绝对比赫敏更到位。


他们前些天抬来了老道格的棺材,那个可怜的男人活到了六十岁,我小时候总眼馋他开的杂货店里那些五颜六色的糖果。那时他也不过四十多,身体看上去还算硬朗,谁能想到他居然只多活了十来年?人的生命短暂又脆弱,虽然都说巫师的寿命会更长,但是我想你也应该体会的到…不过我才二十岁,这不是我现在应该关心的问题。


你在信里问我的纸是哪儿来的,我只能告诉你它们一点也不贵,是我能够负担得起的廉价货,所以断了让克拉克给送我羊皮纸的念头!墨水和笔是我上周到镇上的二手店买的,我是那里的老顾客了。再次声明:它们不贵!——免得你又想让克拉克叼着装满墨水瓶和羽毛笔的包裹来见我。


我没有听说过‘卡尔曼’,地图册上也没有这个地名。我猜它可能是中部众多新建城镇中的一员。你可能不知道,近几年中部的发展可以称得上是‘飞速’,有太多全新的城镇被作为商贸道上的枢纽而建,而像山谷里的镇子,不过几十年历史,也能算是‘历史悠久’了。


你离开高锥克已经有近一个星期,愿你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不过我想,应该没什么事能让巫师困扰吧?)另,请与我讲讲更多关于你的事,我才发现我们之前的谈话都是关于你经过的那些地方的。


                                                                                                哈利


德拉科的回信在当天晚上送达,于是哈利按照信里所说,将克拉克留下休息了一晚,等到第二天清晨时再让它带去回信。德拉科的信的内容有趣极了,他在谈起自己时换上了一种亲切得多的语气,这让哈利觉得像是交往许久的友人在对他发牢骚:


哈利:


首先必须要纠正你一点——巫师不是万能的。我以为这个道理你会懂,因为它简直就和‘太阳永不会从西边升起’一样是个常识,但我们巫师或许是有更多的能力去保护自己。


我很惊讶这次你居然这么快就写完了回信,毕竟上一封等了我差不多整整两天。我写信的速度一向很快,所以你不要急着给我回信,克拉克吃不消这么频繁的长途往返飞行,即便它是我见过最优秀的猫头鹰。如果它在晚上到你那儿,那就让它在你的书架上待一晚,第二天给它吃过谷子然后喂它喝点水,再把回信给它。我相信你会做得比我告诉你的好上一百倍。


哈利,不得不说你真是个神奇的人,因为我通常不会与刚认识的人通信,更别说分享我的个人信息,这两点在你的身上破戒了,而我不知为何。鉴于你对我个人的极大兴趣——好吧,我来自琉喀,这是座南部的城市,位于查尔克平原上,那儿有许多你提起过的庄园和农场,定居者大多是我这类的巫师,还有少部分人类和矮人。马尔福家拥有那里最大的庄园和最多的耕地,你可以理解成我很富有、家底殷实。我的家里只有母亲和父亲,以及一大堆我叫不全名字的佣人;我是独子,马尔福的血脉一向都是单传,因为祖辈们觉得这可以保持魔力的集中和强大。我今年二十岁,同你一样大,将在十月成婚;我的未婚妻叫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她是一名女巫,而格林格拉斯和马尔福有生意上的往来,我想这是促成我婚约的一大因素——老实讲,我讨厌这样——我在前十九年去过许多地方(这大概会让你嫉妒,哈哈),这些旅行大多始于我和父母的争吵,然后我会在散心的路上越走越远。我的父母现在对我突然消失一阵子后又突然出现一事见怪不怪了,只求我记得回来,因为他们束缚不住我的双腿和心,更何况我还会松绑和开锁的咒语。你绝不能耐一个巫师如何——这点倒是对的。


暂时就先提这么多,有些事等想起来了再在信里补充给你。今天晚上我大概可以走到高庇斯山,然后找个山洞用保温咒凑合着睡一晚。我在高庇斯会待上三天左右,而这里很明显不会有供我休息的旅店,不过说不定可以碰上一座猎人小屋,但我对此不抱太大希望。所以现在想来,你的话极对——成为一名巫师的确会少掉许多麻烦——至少我不用担心在休息时会被山脉里的猛兽攻击,一个保护屏障就足够对付它们了。


另,我的下一站是盖尔布斯,那是中部最有名的商贸中心,我会记得让克拉克带点特产给你。


又另,你实在应该把屋子里的东西和你自己拿出去晒晒太阳,我袍子上的霉味到现在也没能散掉。


                                                                                             德拉科


德拉科在一直往北走,所以克拉克往返所需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哈利最初的五封信几乎是在同一个星期内写完的,而当德拉科逐渐走出中部后,他们一周的通信次数缩短到了一至两次。德拉科在七月的中旬时的来信中写到:


我想我今天应该再走上一段路,但这儿已经靠近北部地区的边缘,要是没有估计错误,我离高地不过半个月的脚程了。实际上我能走得更快,但那会牺牲掉我欣赏沿途景色的机会…你绝对想不到我在这儿见到了什么,哈利。中午时我在森林的中央小做休息,一匹独角兽跑到面对我的湖泊旁喝水。它可能是我一生中遇到的第一只抑或唯一一只独角兽,这种生物因为过于绚丽的皮毛和有续命功效的血液,在过去的十几年里被疯狂地猎杀,而我甚至连在写到这件事时都有些反胃…缓慢行路真的有它的好处,何况我的时间多的很。


哈利有时候会怀疑德拉科究竟记不记得要在十月前回到南方的事——她是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女儿,我们会在十月份交换相爱的誓言。她的模样我已经有些忘记,唯一印象深刻的是那双蓝色的眼睛,它们让我想起湖城赫尔温,那里的湖泊会在光线的每一个角度下呈现出不同的美。我是过度赞美她了,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赫尔温的湖。”


但更多的时候,哈利不会因为这多余的关心而给自己找些不必要的麻烦,他仅仅会和德拉科在信里聊他今天又看了哪些书,或者罗恩又一次惹赫敏生气这一类的琐事:


“我大概是第十次读《盖勒特游记》了,”哈利写到,“最近好像也只有它尤其吸引我,连那本旧地图都成了我的‘旧爱’…我总是梦见自己骑着马,踏着镇里人的背奔出的山谷,而你就在我的前方不远处,我想我是在拼命追逐你。当我惊醒的时候,我都还可以感觉到马蹄踩在他们脊骨上的颠簸,这太诡异了,德拉科。”


“他们又吵架了。她下午跑来和我抱怨自己男朋友的粗神经,才说到一半眼泪就开始往下掉。从我认识赫敏的第一天起,她就像是位坚忍又成熟睿智的母亲,但遇上罗恩之后,又突然成了二十岁姑娘应该是的样子,一周流的眼泪多过以前的一年。我还是不能理解恋爱中的双方为什么要放弃浪漫时刻而选择争吵。”


八月初时,哈利收到的信堆了小木屋的一整个角落。而且自从第一次让克拉克运送特产之后,德拉科给哈利寄的东西就不只是信了:有时信封里只是塞进野花或者奇形怪状的果实,德拉科说是在某处森林里偶然发现的,然后觉得哈利也应该看看;有时候是克拉克最讨厌的大件包裹(“克拉克好像对这次的递送很有意见,我给它吃了三块果干它才不不情愿地出发,”德拉科在信里写到)。


赫敏和罗恩偶尔会来拜访他,然后对那一大堆的信件不止一次表达过他们的震惊:


“天,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写了那么多字的!”


“大概就和我们每天都有讲不完的话一样。”赫敏接过罗恩的惊呼,笑着说。


赫敏总是对的。哈利渐渐觉得他和德拉科的通信已经不是为了最早的那个“了解外面世界”的念头了,或许就是从他那次莫名其妙地询问开始,但向上帝发誓,那只是实在觉得仅仅讲述在荒地的生活太无聊而随手的一写,碰巧德拉科也十分莫名其妙地回复了他的“念头外”问题。这之后,德拉科在用生动文字介绍完他今天经过的地方之后,会惯例地与哈利抱怨一些心头的不愉快——“为了你那该死的海木雕,波特,要不是你在信里提起你想要它,我绝不可能被那个天杀的黑心商贩多要五个金币!我从未想现在一样那么渴望去了解黑魔法,那样我就可以诅咒那个杂种,要是我因此被世人唾骂,那都是你的错,波特!……”——或是讲述一些路途中听说的有趣事——“……在酒馆里遇见来自东方的女子,她之前是地主家的佣女。她告诉我她的故国叫‘夏’,那里的岩石会在一天的时间里变化出五彩的颜色,多么奇妙!我现在甚至已经在考虑一次向东的旅行……”


在他们的通信中,德拉科总是那个讲故事的人,哈利则负责倾听。他们真的有说不完的话,而哈利知道自己有多期待来自巫师的信件。他甚至可以听出克拉克翅膀拍过气流的声音了。


年轻巫师的整个八月份都在巴扎度过,他给哈利的信中不止一次提到那不可思议的“幸运魔药”。德拉科在信里说他也购买了一瓶那昂贵的魔药,然后那一天他唯一等来的是克拉克脚上绑着的哈利的信——“我以为是有佳人投送怀抱,又或是天花板上掉下金子…但也许收到你的来信就真的是对我最幸运的事。”德拉科这么调侃到。而天知道哈利在读到这句话的时候笑得有多开心,赫敏说他整个人都瞬间亮了起来,那双绿眼睛也终于脱去了大片的灰色,变得和她记忆中的一样明亮清澈。


克拉克在八月底时带来这么一份信,德拉科的情绪看上去有些崩溃:


“……我本想过继续往北前去乌兰托伊,然后坐月底的船返回,但父亲把我返乡的船票订在了九月初。我将在狄伽湾上船,就是我与你提到过的那个人鱼群居的海湾。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她们拥有能够魅惑人心的歌喉吗?但我现在十分想成为不被绳索绑在桅杆上的奥德修斯,就让我被那歌声勾去魂魄算了,我愿意享受那天籁。”


哈利在读完这封信的一瞬有些想不通。德拉科应该是要为归家感到高兴的,阿斯托利亚已经在马尔福庄园等了他很久,他没理由不想见自己的未婚妻;但他旋即又想,德拉科可能只是为游历的被迫终止而气愤,哈利的心上也漫过一阵遗憾——要是德拉科到了乌兰托伊,他天才般的形容一定会把雪山的全貌完美地呈现在信中——但那种遗憾好像又不只是因为这个。


哈利还是用安慰的语气给德拉科回了信,然后异常郑重地将羊皮纸系上克拉克的脚爪。他从未感觉过去的通信有像这次一样压抑过,而当克拉克展翅飞去的时候,那点压抑却并未随之离开,反倒是重重地把哈利压得喘不过气。



05
进入十月,德拉科的信和猫头鹰就再也没有来过。哈利在等了近一个星期之后突然意识到,现在是德拉科最喜欢的十月了,他应该要娶那位眼眸蓝如湖水的姑娘了。哈利想,马尔福庄园里的佣人们肯定忙得晕头转向,因为马尔福少爷简直挑剔的可恶:他一定会无理地要求换掉宴会上所有红色和黄色的装饰,彩带也必须是绿和银;他还会刻薄地要求裁缝一次又一次的检查他的婚礼袍子,因为任何线头都会让他烦躁得想把所有宾客变成蛞蝓。


德拉科·马尔福就是这么一个可恶的人,他的温柔大概也只会献给有着蓝眼睛的巫师小姐,哈利有些遗憾地想到。


他现在或许正和阿斯托利亚在庄园里散步,女巫的手会轻轻地挽上他的,如果她比德拉科矮一点,可能还会亲昵地将头靠在德拉科的肩上。马尔福庄园里一定会有精致的大花园,纳西莎会在里面种下她最喜欢的白玫瑰,说不定那对年轻的情侣会漫步到那儿,然后德拉科会掐下一朵玫瑰花,再用魔法把它变成其他浪漫的物件——就像他那天晚上把哈利的整块天花板变成了银河一样——这种小把戏总是会逗人开心。他们可能还会交换一个吻,或是很多很多个。


十月第三个礼拜二的正午时分,哈利·波特并不想睡觉。荒地的景色在秋天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这里一年四季都不长草木,变化无非是又多了几个十字架。赫敏和罗恩在木屋外扒着窗子往里看,他们也知道德拉科已经有很久没有给哈利写信了。


哈利百无聊赖又忧郁地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本倒着的《盖勒特游记》。他从窗户看出去时,德拉科描述秋天的话突然在他的脑子里冒出来,于是他闻到苹果树发出的甜香,听见麦子逐渐成熟压弯麦秆的声音,还看到了被枫叶染成红色的山路和草丛间窜过的松鼠。但事实上,哈利·波特只能坐在这里,他甚至不想去关心镇上是不是又回来一队远行的人马,他想见的人可能正搂着自己的妻子笑得开心。


德拉科喜欢十月,而十月也就快过去了。


哈利百无聊赖又忧郁地坐在矮床上,手里倒着的《盖勒特游记》还是没正过来,在这个十月第三个礼拜二的正午,没有午睡的哈利·波特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哈利想不出是谁在敲门,毕竟一般不会有人来拜访他。但哈利还是决定起身去开门。


“很抱歉,请等一等。”他说,把手中的书朝下盖到了床上。哈利慢悠悠地走到门前,然后慢悠悠地把手搭上门栓,再慢悠悠地抬起它开了门。


十月的荒地正值秋天,然而它一年四季的景色都不会有什么变化,更别提用任何美好的词语去形容它。但是当哈利打开合叶老旧得嘎吱作响的木门后,他的眼前跳出了一片金黄,伴着苹果麦穗和松鼠一起降落在高锥克山谷的荒地上。


哈利看着来客和他身后的白马,笑着问:“你是来邀请我南下。让我亲眼见见格林格拉斯小姐的眼睛是不是和湖水一样蓝?”


来访者眯起了眼睛,灰蓝色的底下有笑意溢了出来。


十月第三个礼拜二的午睡时分,当狄伽湾的人鱼在向往来船只上的男人们唱着歌儿,高锥克小镇里的风尘区充满姑娘娇滴滴的笑声和浓得要命的香粉味,巴扎的神木在秋日里惬意地打着瞌睡,而在大陆中部的某一个角落,一匹白马驰出身后的小山谷,带着枯草气味的风吹淡了它向北的马蹄声。




06

比起海洋我更喜欢山林和草地,

我夸赞晶莹的湖蓝但更钟情翡翠的绿,


在六月遇见一个人,

他在木屋里幻想乌兰托伊的苍鹰和查尔克平原的土地,


我碰巧正前往巴扎高地,

于是与他谈起西海岸的水汽,秋天的普塔森林,


我在次日启程,又在九月沿海路向南归去,


十月,

牵着跟我跑了一个星期的马儿,


十月我回到了这里,

因为他说想策马驰出这片荒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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